合川縣有兩座白塔。一座在離城五里的東津沱山頂上,名叫慈恩塔。從表面看是九層。實(shí)際上只有五層人能上去,上面四層,只是個樣子。另一座,在會江門下的涪江對岸,名叫文峰塔。從下到上十層,層層相通。上去的人,可以從第一層一直走到頂。這兩座塔的由來非常有趣。
傳說,從前合州府來了個捐班老爺,他這人很怪,上任后,第一天升堂時,第一句活就問:“你們說,州內(nèi)哪些人家有人在朝內(nèi)作官?”堂下的三班六房聽了,都覺得莫明其妙。哪個老爺一上任,就問州內(nèi)哪些人家有人在朝作官的?他見沒人回答,又說:“你們不把州內(nèi)在朝作官的人家弄清楚,我這個州大老爺,坐得穩(wěn)嗎?聽到!從今天起,凡是打聽到哪家有人在朝作官,就要來向我稟報(bào)。報(bào)了的有賞。不報(bào)嘛,嘿嘿!多少要受點(diǎn)罰。”許老爺這么一說,州府衙門里就亂套了。師爺一天到晚查戶簿,差役東一腦西一腦去打聽。過了些天,終于給老爺開出了一串名字。老爺看了后,神不能的坐在公堂上說:“從今天起,凡是逢年過節(jié),本官都要給這些貴人送禮。都要請他們赴宴。”這樣一來,堂堂州府衛(wèi)門,就變成大宴賓客的地方了。日子一長,怪像更多。先前來那些賓客,確實(shí)是在朝作官的眷屬。后來越搞越不像話。啥子同姓親、掛角親,遠(yuǎn)天八百里以外的,不曉得是些什么人,都到州府衙門作客來了。像這樣,沒搞兩年,衙門的庫銀就遭搞光了。盡管許老爺巧立名目,給百姓身上,加了不少苛捐雜稅,仍然填不滿他那個窟窿。不管是門里的人,或是老百姓,都討厭他。有人給他取了個外號。叫做許神經(jīng)。沒有多久,這外號就傳開了。
那天,許神經(jīng)聽說,合州在朝做官的人多,是因?yàn)楹现莩秋L(fēng)水好。州府門前有三條河,河里出金鴨子。那些金鴨子,在河里游啊游的,要么又往下河游出去一個。要么又往下河游出去一個。下河是和長江大河相通的,小河鴨子游到大河里頭,長得快喲!要不到多久就是很大一個。事情真有那么怪,每游出去一個金鴨子,合州就要出一個當(dāng)官的人。游出去的金鴨子多,合州在朝作官的人也越來越多。聽了這些話,許神經(jīng)怕自己這個捐班老爺,勝不過在京城中榜的科班老爺,便想了一個保全自己的辦法:他在東津沱山頂上,對著合州城的會江門,修了一座樣子很像竹竿的白塔。從此以后,不管是從合州一條河游出來的鴨子,只要游到合州城的東津沱,就游不出去了。如果還要繼續(xù)往外游的話,就怕許神經(jīng)那根竹竿打。
沒過幾年,許神經(jīng)就高升了。他走后,合州新來了個州官。這人姓董,大家喊他董老爺。上任前,董老爺聽說合州很富庶。上任后,才明白這里很窮。那天,他把三班六房的人喊來問:“你們說,合州這個地方好不好啊不然?”堂下的人都回答說:“好”“好,為啥老百姓這么窮唉?”董老爺見沒有人做聲,又說:“從今天起,你們?nèi)フ乙幌略颍业搅司蛠斫o我說。”
過了些天,有人給董老爺說:“老爺,合州人窮,是百姓遭傷了元?dú)狻S钟腥苏f:“合州人窮,是河里的金鴨子,遭東津沱那座白塔擋住了,游不出去。鴨嘴河中的金沙破上,要么還看得到困死的金鴨子哩。”聽了這些話,董老爺覺得非常奇怪。河里的鴨子與人窮有啥相干?他仔細(xì)想了幾天,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。因此,決定在會江門河對面的南津街,也去修一座白塔,好把困在金沙磧上的鴨子吆起來,讓它們各自去游,看它游得出去多少。有人擔(dān)心,說:“老爺,你修的地方地位低,把金鴨子吆得出去呀!”董老爺說:“慈恩塔地位高,隔河遠(yuǎn)啥,我把塔修在南津街河坎上,站在河邊吆,還把金鴨子吆不出去呀!”主意拿定后,就動工了。白塔的名字,是董老爺親自取的,名叫振興塔。殊不知,這件事,很快就傳到在京城作官的許神經(jīng)那里去了。許神經(jīng)對董老爺很不滿,他用自己捐班做官的辦法悄悄密密買通朝中的奸臣,貶董老爺?shù)墓佟6蠣斅牭斤L(fēng)聲,不得不在離開合州前,忙天荒地的把塔修完。結(jié)果,只修了七層那么高一座,小氣巴實(shí)的白塔。
董老爺遭貶后,來了個新科中榜的進(jìn)仕,做合州的州官。這人是個初生的牛兒,不怕老虎。他姓李,老百姓說,他當(dāng)官很“春糠,”就叫他李春糠。上任后,他明白了董老爺修塔的道理,認(rèn)為董老爺雖沒把塔修好,但很懂得民情。就決定在振興塔的地基上,重新修一座像模像樣的白塔。他叫匠人,把塔修得高高大大的。從下到上,修了十三層,層層相通。在最高哪一屋當(dāng)中,還塑了一個壓邪的魁星。塔的名字,叫文峰塔。
這塔,直端端的立在南津街河坎上。據(jù)說,從此以后鴨嘴河中的金沙磧上,就再也看不到有困死的金鴨子了。